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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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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夜

“老鴇和龜公死了,賣身契也燒沒了,醉月閣背後的人,要怎麽證明我這裏的姑娘是醉月閣的人?”何春水說。

“幫廚、護院和小廝都還在,要是他們來指認。”陳尚君說。

“他說是就是?我這裏都是從鄉下招來的窮苦姑娘,無依無靠的,在我這裏做個活計,混口飯吃,他們還想強行逼良為娼不成?”何春水說。

陳尚君搖了搖頭,“這麽說恐怕敷衍不過去,你做什麽活計,能用得了這麽多人?”

何春水躺在躺椅上,隨意地說道:“這可不是敷衍,我們已經有人出去買織機絲線,待他們追來,我這裏有的,只是織女繡娘,可沒有什麽煙花女子。”

陳尚君聽了,頗為驚訝,沈思片刻,起身向何春水拜了一拜,“多謝小姐仗義出手,救助這些姑娘,還為她們想好了出路。”

何春水一楞,“你?謝我?為什麽?”

“醉月閣一直是我和知縣大人的一塊心病,因為遲遲得不到朝廷的允許,才不得不放任它,醉月閣這麽多姑娘,多是無家可歸之人,關停醉月閣之後如何安置她們,也很讓知縣大人憂心,如今看小姐考慮得如此長遠,我替知縣大人謝過小姐了。”陳尚君說。

何春水站起身來,“想不到一個男人,也會如此關心這些姑娘的處境。”

陳尚君笑了笑,“我雖是男人,知縣大人卻是女人,小姐放心,醉月閣已經毀了,知縣大人定會想辦法,讓它再不能開起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何春水向陳尚君拜了一拜,“陳牌頭不必言謝,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。”

陳尚君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來,“這是在醉月閣廢墟裏搜出來的,你既然接管了這些姑娘,這些銀子也留給你使吧。”

“多謝陳牌頭。”何春水接了過來,打開看了看,隨手交給了楚禾,“陳牌頭,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。”

“什麽事?”陳尚君問道。

“假如是我殺了老鴇和龜公,你要抓我去償命嗎?”何春水笑著問道。

“如果證據確鑿,我肯定是要抓你走的,至於要不要償命,那要看知縣大人怎麽判。”陳尚君說。

“那老鴇和龜公害死了多少人命,不過是兩個惡人,你也要給他們公道?”何春水說。

“凡事要依法而行,他們犯了法確實該死,但不該由你殺死,如果你殺了人,你就也犯了法,也該死。”陳尚君說。

“陳牌頭可真是鐵面無私。”何春水笑著說。

“我只是秉公執法而已。”陳尚君說。

何春水覺得跟陳尚君說不通,有些不耐煩了,“該問的你都問過了,陳牌頭是不是該回去了?”

聽到何春水有送客的意思,楚禾也站了起來。

“我忙活了這一大通,還沒吃午飯呢,春水小姐可否容我填飽了肚子再走?”陳尚君笑著問道。

“來查案就查案,還要蹭頓飯再走。”何春水抱怨道。

“春水小姐,我可是來給你送銀子的,那麽多錢,難道還值不了一頓飯?”陳尚君語氣輕松地說道。

“好,你辛苦了,澄心,你帶陳牌頭去廚房,看看有沒有什麽剩菜給他吃些。”何春水吩咐道。

陳尚君撇了撇嘴,“我大老遠從縣城裏趕過來,你就讓我吃剩菜,小姐也忒小氣了吧。”

“你也看見了,我這有這麽一大家子人需要養活,有剩菜吃就不錯了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行吧,我也不挑,有什麽就吃什麽。”陳尚君說。

“你當真沒吃午飯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我騙你做什麽?”陳尚君說。

“那你就在這裏等著吧,澄心,你去廚房說一聲,讓她們炒兩個菜,再盛一大碗飯,送過來給陳牌頭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是。”澄心應了一聲,出去了。

“陳牌頭,進屋往右拐,去偏廳等著吧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多謝春水小姐了。”陳尚君點頭道謝,走進了屋裏。

“這個捕快,幹活倒是盡心,連午飯都沒吃,一直查案到現在。”何春水小聲嘟囔道。

楚禾走過來,從背後把何春水抱在懷裏,輕輕喚了一聲,“春水。”

何春水以為他身上不舒服,“嗯?怎麽了?覺得難受嗎?”

“我胸口難受。”楚禾的聲音悶悶的。

何春水回過頭來,“怎麽難受?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?”

楚禾猶豫著問道:“你,是不是看上那個捕快了?”

“啊?你說什麽呢?”何春水感覺莫名其妙。

“他身強體壯,生得也俊秀,還是個捕快,比我強多了。”楚禾低著頭小聲說道。

何春水轉過身來,雙手捧著楚禾的臉,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,“你是你,他是他,你不需要跟他比,我跟別的男人說話,你覺得心裏不舒服嗎?”

楚禾輕輕搖了搖頭,“不是,我幫不到你,我怕你覺得我沒用。”

“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,你不用總想著幫我,你現在最重要的事要養好身體。”何春水微笑著指向院子裏的紫藤架,“再說你也不是沒用,這花壇花架,都是你給我的,我很喜歡,還有後花園的花木,也都等著你去照顧呢。”

楚禾把何春水摟在懷中,略帶羞澀地笑了,“你不嫌棄我就好。”

何春水捧著楚禾的臉,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,“你我之間,不說什麽嫌棄不嫌棄。”

陳尚君走了出來,站在屋檐下假咳兩聲,“菜飯還沒來嗎?我肚子都餓扁了。”

楚禾忙放開了何春水,何春水嫌棄地說道:“沒看我們氣氛正好嗎?插什麽嘴?”

“有外人在,小姐還是收斂些吧。”陳尚君笑著說。

楚禾臉紅紅的,站在一旁默不作聲。

何春水白了陳尚君一眼,“我在自己家裏,和自己的男人親熱,還要你管?看不慣你就趕緊走。”

陳尚君點頭致歉,“小姐說的是,是我多嘴了。”

澄心送了飯菜來,陳尚君進屋吃了,卻還賴著不走,在院子裏同何春水和楚禾說話。

蘇雲回來向何春水說道:“小姐,所有姑娘的住處都安排好了,木工打床比較慢,我就先買了幾張現成的回來,被褥枕頭都發下去了,今晚應該能比昨天住得舒服些。”

“辛苦你了,中午怎麽沒回來吃飯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有人在大門外糾纏,費了些功夫才趕走,回來時也晚了,我就在廚房隨便吃了兩口。”蘇雲說。

“是什麽人糾纏?”陳尚君問道。

“就是普通鄉民。”蘇雲說。

“昨晚才接了這些姑娘們來,普通鄉民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了?”陳尚君追問道。

“沒什麽的,人已經走了,陳牌頭,你公務繁忙,不必為這些小事操心。”蘇雲笑著說。

“這可不是小事,春水小姐,讓我在這裏住兩天再走吧。”陳尚君說。

“我這裏人已經住得滿滿當當了,哪還有房間能給你住,你現在往縣裏趕,還來得及,我可以派馬車送你。”何春水說道。

有公差在這裏,何春水並不會覺得安心,反而怕陳尚君擾了這些姑娘們的清靜。

“不用給我房間,我就住門房裏就行,就當我來給你看兩天大門。”陳尚君堅持道。

兩人又推讓了一番,陳尚君始終不肯松口,非要住上幾天再走,畢竟也是一番好意,何春水考慮了一會兒,也就同意了。

豆蔻跑進來,說金紫菀買的織機到了,問何春水放在哪裏好,何春水和蘇雲去看看情況,陳尚君也跟著去了,楚禾見陳尚君跟在何春水身後,他也跟著去了前院。

何家所有能住的房間都住滿了人,連學堂裏都沒有空房間了,何春水、金紫菀和蘇雲指揮著,把織機搬進了何岳生前住的院子,那間正廳很大,可以放六七張織機,剩下的,就先搬各院的正廳裏放著,等明天請了織女老師來,再做安排。

陳尚君和楚禾看眾人忙忙碌碌,也都上前幫忙。

姑娘們聽見這邊熱鬧,圍過來觀看,也有幫忙搭把手的,也有會織布,坐在織機上演示給別人看的,也有膽子大,直接跟何春水、金紫菀攀談的,也有遠遠站著,見有男人在,不敢湊過來的。

被請來給姑娘們看病的醫女過來告別,說今日看診結束,明天還會過來,姑娘們紛紛向她道謝,蘇雲給她拿了診費,讓她多費心,醫女笑著收下,領著助手出去了。

這邊送走了醫女,那邊廚娘又找了來,說這麽多人的飯菜,實在做不過來,姑娘們聽說了,紛紛表示可以去廚房幫忙,廚娘高興地領著十來個人回廚房去了。

這些姑娘們臉上是歡快的笑容,眼睛裏充滿了希望,和在醉月閣時截然不同,陳尚君這才覺得放心了,何春水真的是認真考慮過將來的,這些姑娘們也算是有安家立命之所了。

黃昏日暮,熱鬧了一天的何家安靜了下來,陳尚君去何春水那裏蹭飯,才知道今天是何春水的生辰,可惜沒帶什麽禮物,只好白吃白喝,和楚禾一起默默看著這些姐妹們說笑。

散席之後,陳尚君去了門房休息,半夜,聽到大門處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,陳尚君悄悄起床查看,見大門已經關上,明亮的月光下,四五個人正向裏走去。

“在哪兒啊?”有人小聲問道。

“往前走,左邊那個院子,裏面住的都是。”為首一人回答道。

“是真的嗎?別又像白天一樣。”另一個人說道。

“白天人多,她們不好意思說是做這個生意的,等會兒你們進去,就說是春水小姐讓她們接客,她們肯定不敢反抗,爽完了就走,屋裏黑燈瞎火的,她們也不知道是誰。”為首的那人說道。

“不點燈多沒勁,我還想看看她們的模樣呢。”一人說道。

“能白闝,你還挑上了,你要實在想看,這外面這麽亮,就拖到院子裏幹,沒有看不清的。”另一人說道。

“院子裏還有點冷吧。”一人說道。

“有女人抱著,你還嫌冷?不行你就趕緊走,別在這裏磨嘰。”又一人說道。

“三海啊,有這種好事還想著兄弟們,你這個朋友,我算是沒白交!”一個人高興地說道。

“還不是因為女人太多,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,才找了咱們幫忙。”另一個人□□道。

月光下,幾人來到一個院門口,推了推門,“鎖上了。”

“沒事,翻墻進去。”為首的那人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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